吻雨葬

[福华]银色伤疤(二十七)

Chapter 13 Song Without Words 无言歌 

 

 

第二天一早,约翰去楼下检查了夏洛克的卧室。他依稀记得昨晚他室友回家了,但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他还跟他讲话了,是吧?可能没有。他记不清了。 

麦考夫说夏洛克从来不会在没有母亲大人允许的情况下锁卧室的门。他说得没错。除了珍妮在他房里的那一次,约翰好像就没见过夏洛克关门。回忆起那个怪异的场景,约翰暗自摇了摇头。 

 

约翰利用这个“不许关门”的规则,从门缝外瞄了一眼。夏洛克趴着睡着了,被子刚好覆盖到他裸露背部的一半,他的皮肤在绿色床单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苍白。 

 

获得了他想要的信息,约翰回到起居室。夏洛克应该还得睡久一点。他在真正睡着的时候,而且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睡在床上(一般都是在沙发上过夜),他会很晚起床。与此同时,夏洛克也是最敏捷、最精力充沛,也是他所见过最懒惰的人:他那个没完没了的、神秘兮兮的室友。 

 

约翰抓住机会投身于恢复旧日贝克街的周日日常:换洗、茶和报纸,乐购(夏洛克最喜欢的饼干,不是玛丽的),以及漫步穿过摄政公园,抵达干洗店。他原本并没打算拿夏洛克的干洗衣物,但令他惊骇的是,夏洛克有个“乱扔衣服,没有回去拿,又去买新的”的习惯。这种浪费行为(尤其是真的很好的衣物,更不提那高得吓人的价格了)就足以让约翰咬舌自尽。 

 

干洗店的店员认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朋友,而他也放弃挣扎,懒得去纠正了。那些衣物很明显不是他的尺码,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定期来取另一个男人的衣物。没人理解“我的室友是个被宠坏的混球,作为世界上最天才的侦探,实际上他无法完成最基本的成人自理任务”的说辞。 

 

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夏洛克有一大堆的待取衣物。店员们看到他的出现都很高兴。 

 

“我们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女人笑着说。 

 

他死了,我结婚了,但我们现在很好,多谢关心。 

 

“不是,没什么大事。”——约翰回了个微笑——“你们还会经常见到我的。”他手上抱满了袋子,庆幸这家店铺就在221B的街角转弯处。夏洛克和他那该死的、高级的、只能干洗的衣服。在约翰看来,对于一个主要在起居室工作的人来说,如此正式的装束实属不必要。但夏洛克又一直是个公学公子哥儿,他还想怎样? 

 

他到家后已经接近五点钟。夏洛克起来了。算不上“起”,但也至少醒来了。他躺在沙发上,酒红色的睡袍下是睡裤和T恤,把一本医学日志举过头顶津津有味地读着。 

 

“我不知道这些衣服都在干洗店的时候你都穿些什么。”约翰与他打招呼。 

 

夏洛克的视线没有从文章上移开。“衣服。无聊。” 

 

“不,不无聊。衣服很重。”约翰纠正他,举起袋子把它们放在室友身上。 

 

夏洛克被重量压得叫了一声,向上瞪着约翰。“真的有必要吗?” 

 

“说真的,有必要。如果我放在别的地方,它们会在那里呆上好几周。” 

 

夏洛克戏剧性地叹了口气。他把日志朝咖啡桌上一扔,坐了起来。他抱怨着拿起了袋子,去把它们放回衣橱里。约翰偷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夏洛克刚才在读的文章:与循环休克有关的。 

 

“鉴于苏格兰场铁了心碍手碍脚,贻误他们自己的调查——干什么都慢吞吞,尸检都要我等到星期一,要不是什么武断的‘休息日’社会规则,周末就可以完事,存心就为了放纵懒惰和削减生产力——我觉得我在这期间可以做一些背景调查。” 

 

夏洛克再次出现在约翰肩膀后边,不耐烦地交叉手臂以示他反周末的立场。 

 

“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约翰心平气和地问,小心不要再刺激到世界上最阴晴不定的侦探。 

 

“没有。没有尸检报告,就没什么好找的。” 

 

“那搬家工人呢?把尸体装进衣柜里的那群人?雷斯垂德找到他们了吗?” 

 

“他说正在处理。鬼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想自己找到他们吗?” 

 

“繁重的负担罢了。他们只会说自己是拿钱办事——游戏的卒子而已。等找到他们雇主我才会感兴趣。我没法承包苏格兰场每一个警察的任务。”他嘲讽道,“好吧其实我可以,只不过会无聊到忍无可忍而已。” 

 

“躺在沙发上是你更好的选择。” 

 

夏洛克眯起了眼睛。“如果有人要无聊到发疯,还是选在自家客厅比较好。” 

 

“你说的是。”约翰说,从沙发和咖啡桌之间退回到开阔些的地方,“如果你真的疯了,这次行行好,能不能不要把胶带也卷进来?” 

 

约翰说的是之前他们还住在一起时,上一次夏洛克严重无聊的事件。该事件涉及到了与胶带有关的,某个法庭证据(头发、纤维、泥土、灰尘等等)的有效性。约翰回到家后发现,东西都被胶带包起来了,受波及的物品包括且不限于他的笔记本电脑、他所有的袜子和沙发。 

 

夏洛克看了约翰一眼,暗示他真是没有丝毫同情心。约翰躲开,闪进厨房里泡茶去了。 

 

夏洛克尾随其后。“疯人的特征是丧失逻辑思维能力。我要是疯了,就记不起要用胶带了。” 

 

“我对你的逻辑思维能力有十足的信心。”约翰说,扭开水龙头。 

 

约翰给水壶装水,放上炉灶并点火。谁也没说话。 

 

“所以我们今晚做什么?”夏洛克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问道,显然想放弃他即将到来的精神病发作的闹剧,“如果我必须得等到明天才能继续工作,我宁愿今晚不去想它。” 

 

“噢。”约翰略显局促地说,从面对烧水壶的位置微微侧过身,“我晚上打算和麦克还有巴兹那一帮人上酒吧。” 

 

夏洛克靠在厨房门框上。”我看不出晚上和一群毫无吸引力、大脑发育不全还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人闲聊有什么意思。”


约翰摇摇头。不用说他都知道夏洛克是怎么看待他的朋友们的,以及根据某些言论,他的朋友们又是如何看待他的。他有一年生日,侦探,按他的话来说,完全根据约翰朋友们的肢体语言,写了一篇名为《对近距离仇恨的调查》的报告。约翰并没有因为收到这样一份生日礼物受到打击,反倒觉得很是滑稽,甚至边读边捧腹大笑了起来。诚然,这篇报告写得很准确,毕竟这可是夏洛克的观察所得。但不知怎地,他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朋友们还是有点意思的,当然只是每月出来喝一次酒而已,再说了,他自己对此也并不怎么热衷。 


约翰在夏洛克身边还算得上是社交先生(可怕的伊凡雷帝都比夏洛克擅长社交),但实际上,他一直是有点孤僻的。他被动接受分配到自己身边的人,但从来不会费心获得新的友谊,也没有动力维持已有的友谊。大概这就是他从阿富汗战场上归来后,都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的原因吧。 

 

夏洛克是他唯一一个想要留住的朋友,可他却完全搞砸了。他花了整整两年,都没有从失去夏洛克的伤痛中走出。 

 

此时此刻,他看着他的朋友,穿着睡衣赤着脚,实际上并没有他穿着大衣在伦敦街头窜梭时显得那么高。但他依旧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场。就算约翰蒙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即使身着睡衣靠在厨房门框上,也掩盖不住那矫健的肌肉,宛若贵族的精致的骨骼架构,以及浑然天成的优越气质。那双明亮的眼睛包含了那么多色彩,囊括了他如宇宙星辰般绚烂的思想。 

 

此时此刻,那双眼睛正盯着他看。约翰意识到他在等他的回答。也就只有夏洛克会真正问他为什么要去见那些朋友了。约翰叹了口气,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两只杯子。“因为,夏洛克,金鱼就是这样做的。” 

 

夏洛克睁大了双眼,而约翰笑了笑。“没错,我可是知道你和麦考夫是怎么称呼普通人的。而且我能告诉你,时不时在酒吧里聚一聚在金鱼中相当流行。”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硬要把自己贬低到平均水平,我也救不了你。” 

 

“我没有硬要把自己贬低到平均水平。我就是平均水平。”他把茶包丢进杯子里,仿佛给他的话加了个标点符号,“不知道我回来后你对我有什么期望,但我还是一条金鱼,而且还和之前一样无聊。” 

 

夏洛克视线暗了下来。“随你的便吧。”他说着,转身走出厨房,在沙发上安了家。 

 

约翰低头看了一眼茶杯,忽然不想给夏洛克泡茶了。可是他都已经准备好东西了,要是不给夏洛克泡上一杯,又会显得小家子气,而且还会火上浇油,让夏洛克又说出些什么人畜无害(对他来说)的话来。于是,约翰决定只给这位备受争议的侦探放一颗糖,而不是他喜欢的两颗。毕竟,夏洛克这态度才得不到两颗糖。 

 

 

*






(碎碎念)“此时此刻,他看着他的朋友,穿着睡衣赤着脚,实际上并没有他穿着大衣在伦敦街头窜梭时显得那么高。但他依旧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场。就算约翰蒙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即使身着睡衣靠在厨房门框上,也掩盖不住那矫健的肌肉,宛若贵族的精致的骨骼架构,以及浑然天成的优越气质。那双明亮的眼睛包含了那么多色彩,囊括了他如宇宙星辰般绚烂的思想。”

     ——我真的非常喜欢这段描写,Sherlock Homles is Sherlock Homles,他独特的气场,美丽,优雅,野性,不落俗套,令人心醉神迷,呼吸停滞。无论他在哪里,是什么样,他都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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